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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5/4 13:29:00

“你说,这玩意真的能挡住宇宙射线爆吗?”老狗头枕着胳膊,愣愣地看着修建到一半的发生器。

“我哪儿知道,”我坐在空间站顶楼地板上,手机发出幽蓝的光,“设计部的说行,那就是行呗。”

“要是挡不住,你准备怎么办?”老狗咕噜一下坐起来,表情严肃地看着我。星空下,这家伙的胡茬反光,还有点小帅。

“今天忙吗?”顶楼信号不好,对话框一直在转圈圈。我收起手机,专心地想着这个问题,“我先去算一卦吧,找个厉害的江湖先生算算,爆炸那天,地球哪一面遭殃。”

“然后呢?”老狗饶有兴趣地追问我。

“然后我要去另一面买个公寓,希望设计部的那群人能想出来中和辐射的办法。”我晃了晃手机,“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万一有机会呢?”

“我就打算蹲在空间站里。”老狗反驳,“地面多危险,设计部那群猪脑袋有办法早就想了,也不至于搞这个不靠谱的反射计划。”

手机亮了,我点开跳动的企鹅图标,“今天轮休,去滑雪了。”朋友圈相册更新了,她穿着利落的冲锋衣,红色的围巾衬得脸和雪一样素白,“我去冲个澡,等下哦。”

“你知道吗,”不知何时老狗凑过来,“咱们那个时代不是说过吗,‘我去洗澡了’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滚蛋吧,丑逼’。你被拒绝了。”

我使劲把他推走,“你管得着吗?她一会儿会给我回消息的,这就不劳你这个母胎solo操心了。”

大狗迄今为止,如果连冷冻时间也计算在内的话,一共单身四十五年。在这漫长的半个世纪里,他自称从未对女性动过心,上一次的悸动来源于把他放倒了二十年的病*性心脏病。

现在是公元年。我和大狗来自于二十五年前,由于患了当时无法根除的病被冷冻,直到可以确保治疗再解冻治愈。我还记得冷冻手术开始之前,我们全家眼泪汪汪地在我病床前集合,我老娘紧握着我的手说,孩子你放心地走,你老妈在这个世界不孤单……老爹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说你甭怕,我们抵押了一套老家的房子给你订购了五十年的套餐,你再睁开眼身体就全好了。

我愣愣地看着这群哭哭啼啼的人。五十年有多长?我读过一个小说,里面说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一辈子只是重复地过了一天又一天,五十年就像是看似缓慢却又猝不及防烧到手指的烟灰,轻轻一弹就消散在空中。对我而言呢?当我醒来的时候,老爹老娘都老了吧?会不会有好几个和我一样大的人把我唤醒叫我爷爷?还是说几个医生不好意思地说您的套餐到期了现在可以去死了?我突然想起来,说到底我前面这几十年都是爹妈安排好的,老爹说你爹我在电力系统混了快一辈子了,你去读个电子工程回来我给你安排工作,于是我就读了;老娘说你十一回来相个亲,这姑娘门当户对二环里还有房子,你该结婚了于是我就开始谈恋爱,得病了也是做医生的叔叔说你得试试冰冻的方法等待时间给你答案……说到底我只不过又做了几十年乖小孩而已,醒着和睡着的差别不大。小护士拿着药过来说别挤啊各位家属出去吧,医院有录像带可以记录你们这些年的探望视频,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以后再叙一点也不晚。透明的镇定剂和凝固剂注射到我的身体里,意识信马由缰,逐渐昏沉,我本以为再次睁开眼天下太平,老爹老妈早就长生不老,没想到世界会是这幅光景。

“我回来了,刚才说到哪儿了?”手机再次亮了,红色小狐狸头像跳动不已,我的心也跳了一下,好像有一只小狗蹦了起来。

“今天站里从地面输送补给,你房间里的插花是不是该换了?”我发出去的瞬间就后悔了,是不是用意太明显了,会不会显得我急迫而又短浅?

“是欸,我记得你今天正好还有训练要做,方便的话帮我捎一束吧。”紧跟着这句话是一个笑脸,“下午请你吃冰淇淋。不行了,我得睡会儿,见面再聊。”

我从地面一跃而起,“大狗,记得回去帮我改一份观察日报交上去!我得去训练了,上次驾驶挂了,今天要补练。”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精密”号空间站的最上层空杂物间,平时一个领导也不会到这个角落,因此被我和大狗开发成摸鱼一号场所。透过杂物间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正在修建的巨大发生器,在幽兰色光辉下,发生器像是半个磕破的巨大蛋壳。两个月之后,几亿吨的燃料将要从发生器后面灌入,围绕太阳系的一万三千个发生器将要同时点火启动张开力场,为这个小小的星系穿上一层铠甲。

以上是设计部总指挥在空间站的巡游视察里的讲话。那个时候我正在直播间里打瞌睡,还没有倒过来从地面到太空的时差,空间电梯的失重感让我着实恶心了好几天。一个红色小狐狸的头像私戳了我:

“别睡了,你们回去还要总结会议精神。”

“哦哦哦我没睡,这几天没调过来,”我一下子坐直了,“不好意思啊前辈,请问您是巡查员吗?”

“不是。我们是一个战斗组的,我可以看到你的心跳数据。你快睡着了欸。”

那你管我干嘛。我腹诽,点开这个头像的控制界面。呼吸脉搏都很平稳,看来这家伙没有睡觉。“你不是也没有好好听?点开别人的控制界面乱看。”

“没有,我只点开了你的。”她秒回,“对不起啊,你的头像太可爱了。其实我刚才也要睡着了,他讲的太无聊了。”

“那你的状态曲线怎么这么平稳?”

“那是我家狗的状态曲线。”她狡黠的笑了,“新系统上线,难免出点bug。”

我点开了她的朋友圈。她是新人类,按照严格的年龄来讲比我年轻二十多岁,居然是从自己家长大的,由此可见背景不简单。年后,只有少数的孩子可以从自己家长大,他们的父母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查才能通过抚养申请。绝大多数孩子要送到不同的培育站抚养,和修仙小说的试仙石一样,天赋点点在艺术的留长发叼烟斗,天赋点点在理工科的拿起锄头建造社会。

“保密啊,”她回了一条消息就不做声了,“这几天会太多了,我都打算拿这招瞒天过海。”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新员工大会上。她是新员工代表,在太空部所有领导面前发言。这次会议是线下会议,我坐在下面,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突然看见她在讲台前面候场区发呆。在她之前讲话的领导声音很小,却故作潇洒地离话筒很远,空灵的讲话声在礼堂回响,和镇*曲一样好像要超度下面的亡*。我给她发了条消息:

“厉害啊,苏领导准备讲什么?”

她感觉到手机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

“和前年入职的同事要了一份去年的,反正新人没听过,领导不记得。我马上要上场了,回聊。”

她放下了手机,继续木楞着听那个领导滔滔不绝。领导终于讲完了我们的伟大使命,坐着的那些主任部长站起来带头鼓掌,同事们一片掌声,整个礼堂只有她藏在候场区一动不动。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安静了,掌声和欢呼声还有大家的雄心壮志凝成的流水绕开了讲台的那个小角落,也绕开了昏昏欲睡的我。我突然感觉我们距离没那么远——也没那么远。欢呼凝聚的漩涡把我们绕开了,惊涛骇浪中沉静的两座岛会靠近彼此吗?

什么是喜欢?在倒时差睡不着的夜里,我和老狗躺在床上探讨了很久。可能是冰冻时间比我久几年,老狗的情感还没有解冻,他固执地不看好我追苏眉。没戏,他咬着配发的硬面包说,人家什么家庭?她爹是科学院的院士,她娘是太空站的执行官,你爹呢?你娘呢?

老狗对我灵*拷问的时候,我也在想他们在哪儿。我冰冻之前,他们还满头黑发呢,老爹的事业是上升期,老娘还是个威风凛凛的广场舞老太太。她现在也威风凛凛,只不过没时间去跳广场舞了,我爹生意失败了,她替他还了这么多年的债。

如果冰冻手术没有冻住眼睛的话,我还可以看到老爹最后一面。我还可以看到他意气风发的走进来,跟我说儿子你别着急,我看电视机里说你这病很快就能治好,我怕你没钱花给你存了两套学区房;我或许可以看到老爹出事那个星期,老妈一个人晃悠悠地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又晃悠悠的走。为了还债她卖掉了房子,卖掉了车子,卖掉了光辉前半生的那些闪闪发光的首饰。

科技大爆炸并没有来。最爱我的两个人还是变老了消失了。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会越变越好,醒过来之后我们一家三口依然如旧,还以为人类的科技爆炸不会停止,不是新闻说永生科技马上就要发明吗?我解除冰冻后,一次次回拨播放视频,这是他妈的玩笑吧?我只是睡了一觉,醒过来后,发现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那一盘盘录像带,还有晃悠悠的老娘。

老娘说,别着急儿子,咱们娘俩,好好活。这些年她风风火火做起了早点的生意,射线暴预警之前,她的早餐店出人意料的火爆,人们对于豆腐脑和油条的喜爱远超过轰隆隆噪音的太空电梯,还有什么不明所以的量子观察哨。接我出去后,老娘送我读“工程师康复课”,用一年时间补上了这几十年落下的技术课。就在我读完大学以为世界回复正轨的时候,射线暴要来了。

“所以这个什么狗屁‘工程师康复课’,就是个大坑!”服役后,一群兄弟们群情激愤,“咱们就是一群廉价劳动力,一个月才九千七百块?将将够最低标准!伤亡率还高的离谱,据说这么大批量的招人是因为前面的都死光了!”

其实毁约也不是不行。大不了晚几年找工作嘛,医院二十年了还在乎这几年。可是协议允诺了,一人参*,家里的亲属两名拥有先居住地下城的权利。在强烈的宇宙射线暴面前,什么二环以内精装修花园学区洋房都不顶用,紧邻高级学府也挡不住伽马射线暴。地下城的居住名额分配严格遵循摇号原则,男女老少一视同仁,大家都挤破头想尽早住进地下城,生怕*府许诺的第二期第三期地下城工程是空头支票。

我对定居地下城没什么信心。这可是席卷整个宇宙的伽马射线暴,摧枯拉朽从十几光年以外滚滚袭来,一路火花带闪电,降临在地球的时候,相当于地表每秒钟几万颗氢弹同时爆炸,地下城防空洞纯粹是*府为了安慰大家打的一发止痛药——大家都忙着为了地下城的房子撒泼打滚,哪有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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